游人在“和平菓局”里参观体验

 

    有人会问，果局像如今的“水果专卖店”，那老北京有没有更为亲民的水果市场？

 

    当然有，北京西城包揽了老北京著名的两座“水果专卖市场”，他们拥有共同的名字——果子市。如今我们从胡同的名称上，便可寻觅到它们曾经的身影。

 

    这两处果子市，一处位于鼓楼西大街，另一处位于菜市口附近。一段时期，这南北两处果子市共同存在，按照在京城所处位置，被称为“南市”与“北市”。您可别小看这貌不惊人、仅仅靠经营干鲜果品生存的果子市，清代时候，人家果行也有身份不俗的主儿，手里拿着政府发的“龙帖”，各地“名特优”水果才能入“法眼”，专门为宫里特供。到了民国，果行逐步放下身段，越来越多的小贩参与其中。

 

    时过境迁，由于城市发展，虽然如今仍旧保留着果子市的名称，但南市所在的胡同院落早已被宽阔的马路楼宇所取代；倒是漫步在鼓楼西大街，或许会寻觅到那北市的缕缕果香。

 

    说市先说街，或许成了北京文化追根溯源的一种习惯，尤其是对北京这样一个拥有厚重经济文化发展历史的城市，一个行业、一处店铺、一片市场……势必会与其所在的位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您还甭说，鼓楼西大街与这果子市还真有点儿相依相守的意思。

 

    先说这街的走向，就值得让人好好琢磨琢磨。北京的胡同街巷大多以中规中矩、横平竖直的设计出现，然而鼓楼西大街则不然，虽然因端坐在中轴线上的鼓楼而生，但它却斜向发展，在它的众多兄弟里算是另类。此外，位于大街西端、果子市胡同附近的一排院落更是“特立独行”，它们站在高于路面不少的高台上，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。

 

    对此，不少人产生了疑惑，难道曾经住在这里的人们，身份都很高贵？不是有那句话吗——看台阶层级推断主人身份，估计对于这里曾经的主人们而言，台阶已经满足不了这一推测，只有设置高大的路基才能彰显其身份的显贵。

 

    让我们将历史的时钟拨回到元代。据史料记载，元大都依照《周礼·考工记》中“左祖右社，面朝后市”的规矩设计。那么，为何要设计这样一条斜向发展的街道呢？其实只要从这里向南穿过胡同，您就能找到答案。走出胡同的一瞬间，您的眼前会豁然开朗，后海宽阔的水面不单朗诵着优美的北京风情诗歌，也讲述着城市规划的发展历史。有水便有河，路依河而建，河水带来了生气，也因为交通运输的便利带来了充满财运的商业气息。

 

    路随河走，这便有了斜街的诞生，水退人进，也就形成中间低两边高的特殊格局。这种情况其实在我国不少地方都有例子，如云南剑川县沙溪古镇，因为一条黑惠江流经于此，古城民居院落均朝向江水，这也成为了道路、建筑与自然相依相生的代表。

 

    什刹海，这一片清澈的水面，为北市的诞生与发展奠定了良好基础，又因为紧邻德胜门交通要道，运输、分销等也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。北市诞生于明代，兴于清代，主要经营北方干鲜果品，如桃、杏、梨、枣、花生、瓜子、核桃、栗子等，有天德、万顺、楼店、清全等果行。果子上市的时候，商户们便忙了起来，进货、选品、分销、运输……各季的时令鲜果、盛夏的西瓜大桃儿、八月节的石榴小枣……卖的起劲、买的热闹，通宵达旦，果香四溢。

 

    直至民国时期，果子市仍旧热力不减，1946年《新民报》就有这样一段描述：每天天一亮，果子市店铺就开始营业，十点钟到达高潮。北平全市，城外关厢，所有鲜果局果摊，街头叫卖小贩，都分别汇集在“南”“北”两市，每个果店门前都用头号箩筐，分装各种果品，五光十色，陈列在街的两侧，货物基本不零售，果子起码要“五斤”以上，柿子起码要百斤。买果子的人，看好果子，问好价，到柜房先交钱，柜房给你一张纸条（内行叫“写帖儿”，上写某种果，数量和收款数目），拿着这纸条，到果摊上，交给手不离秤的卖货人，方可得到果子。另外，在果子市买货，按规矩是不准客户自己下手挑拣的。

 

    伴随着新中国的成立，果子市退出了历史舞台，果品批发产业由果品公司承办了。作为重要历史遗存，鼓楼西大街基本保持着几百年来的规制格局，街巷宽度没有太大出入，为后人坚守着这座城市最初的一点儿模样。“恢复静谧古朴的街道，让居住更悠闲舒适；新建停车场，解决路面停车问题，方便市民出行……”如今，这条街因“西城区鼓楼西大街整理与复兴计划”的逐步推进完成，而展现出古老迷人的魅力，漫步于此，我们或许会闻到那从久远而来的阵阵果香。